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必须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强调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是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从乡土社会到流动社会,数以亿计的流动人口从农村走向城市,深刻改变了我国社会发展的面貌,创造了中国经济发展的奇迹。与此同时,也产生了规模巨大的留守和随迁儿童。流动人口二代们的童年生活已经得到了政府和学界的广泛关注。但他们成年后的发展状况和面临的发展问题尚缺乏足够讨论,而这正是全社会应当关注的重点话题。
流动人口二代:一个重要的学术概念
对于流动人口二代的概念,国内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界定标准。西方语境下与我国流动人口二代相对应的术语是移民二代。尽管相关讨论对移民二代发展状况的看法存在争议,但西方学术界对移民二代的定义是一致的,是指出生在迁入国且父母至少有一方出生在原籍国的移民。随着讨论的深入,移民二代的概念又被进一步细化为“1.25代”“1.5代”和“1.75代”移民 (分别指13-17岁、6-12岁以及6岁以前移民的群体)。
我国人口大规模流动已有30余年的时间,在此期间,流动人口群体的规模和结构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国内对于流动人口二代的概念也进行了一定的讨论,目前主要有“新生代农民工”“第二代农民工”和“二代流动人口”三种界定方法。其中“新生代农民工”指出生在1980年以后、上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进城打工的流动人口群体,他们在本质上仍属于传统农民工。“第二代农民工”着重考虑了流动人口“乡一城流动”或“外出打工”的代际传承特征,指青少年时期父母一方有过打工经历的流动人口。“二代流动人口”则聚焦于流动人口的随迁经历,指出生在城市或6岁以前随父母流动到城市的流动人口。
本文讨论的“流动人口二代”在字面上是指流动人口的子女,最主要的特征是父母外出流动使子女在生命早期有过留守或随迁经历。纵观国内已有的界定方法,相关讨论关注到了早年留守或随迁经历对流动人口二代成年后的长期影响,但研究对象主要局限在流动人口群体之中。在国家大力破除城乡二元经济体制以及乡村振兴的背景下,有越来越多的流动人口二代成年后在城市或乡村定居,对于这类已经脱离流动状态的人群来说,早期留守或随迁经历对其工作、家庭和健康等方面也可能造成影响。国外研究也发现,即便移民二代已经在流入国定居,其早年跨国迁移或在流入国的成长经历仍会对其成年后的发展和社会认知造成影响。所以,流动人口二代的界定应当重点关注个体在早年是否有过留守或随迁经历,并且不局限在当前仍处于流动状态的人群之中。因此,结合以上讨论,本文将流动人口二代界定为成年以前父母有过流动经历的人群。其中,成年流动人口二代可能处于三种状态,一是留守原籍,二是处于流动状态,三是落户城市。
流动人口二代的发展关乎中国未来
成年流动人口二代是一个值得特别关注的群体,他们的发展已与国家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
首先,成年流动人口二代在青壮年劳动年龄人口群体中占比高,是当前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生力军。我国正处于迈向新经济社会形态的社会转型阶段,相比于父辈,成年流动人口二代的就业已不局限在传统的劳动密集型行业,而是深深嵌入到高端制造、社会服务等各行各业之中,成年流动人口二代已经成为关系到国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群体。此外,网络空间是亿万群众的精神家园,成年流动人口二代作为网络空间的重要参与者,他们的观点和情绪表达对社会稳定和社会文化的发展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次,当前规模巨大的流动人口决定了成年流动人口二代的数量会进一步增加,他们对国家未来发展有着长期性和决定性的影响。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流动人口规模为3.76亿人,相当于美国和加拿大两国人口总和。这意味着未来仍有上亿的成年流动人口二代参与到国家发展建设之中。因而,成年流动人口二代面临的问题很大程度上就是整个国家未来发展面临的问题,成年流动人口二代的发展状况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整个国家未来的发展状况。
最后,在宏观经济不确定性加剧的背景下,成年流动人口二代群体发展受阻可能会引发社会风险。早年经历带来的成长劣势,使得脆弱性成为成年流动人口二代群体的突出表征。与父辈们相比,成年流动人口二代就业形势严峻,婚姻匹配严重失衡,子女养育成本高企,职业、婚姻与生计发展都处于更加困难的境地。当宏观经济出现波动时,脆弱性的特点可能会使成年流动人口二代经历向下流动的发展路径,导致多种心理或行为失范问题的产生,进而引发社会风险,对此需要加以重视。
成年流动人口二代是我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背景下出现的一类普遍而又特殊的群体,他们成年后的发展状况不仅是广大劳动者的真实写照,也对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有着决定性影响。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这要求我们必须给予成年流动人口二代群体更加广泛的关注,对其面临的发展问题和可能出现的发展困境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与讨论。
